(偶然找到自己2007年的舊稿。當年明明刊在星洲,今天卻掛在光明日報的副刊專題的網址上。但我一點也不介意,可以留下來,已經是一件最值得高興的事了。原來我在07年就開始寫鄉愁了啊。我不記得高橋加織的樣子,但我記得她的房間,“旅人的客棧,是她住了3600多個日子的家”,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讀到“拖著巨大的行李,穿梭在561間客房的酒店裡”時,當年的寂寥落寞之感好像又回來了。轉眼又是另一個10年了,高橋加織還在嗎?)
高橋加織,日本東京人,1997到馬來西亞,目前是楊忠禮酒店與產業有限公司的日本客戶聯繫經理。
鄉愁“解藥”:梅子飯糰、柴魚飯糰、即食味噌湯、日式零食。
居馬10年,也在星級酒店客房住了10年,旅人的客棧,竟是高橋加織住了3600多個日子的家!
到吉隆坡前,加織曾在美國留學4年,回東京工作兩年後,加入積極擴展日本市場的YTL,成為該公司在吉隆坡的第一個日本員工。
10年來,每年約回國兩次,其他時間,加織幾乎沒有離開武吉免登路一帶,酒店是她的辦公室,也是她的家,上班下班之間沒有明顯的分界,約朋友逛街吃飯,也離不開鄰近的幾間商場。
因為是日本客戶聯繫經理,大半時間奔走在酒店各個角落時,加織說的聽的都是音調輕柔的鄉音,只有到了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面對安靜清冷的空氣,才突然激起鄉愁。
在日本,加織住在東京市,家裡除了爸媽,還有一隻13歲叫Lucky的樂齡狗狗,是她最深的鄉愁。
房間是標準的五星級酒店客房,特大號雙人床佔去一半空間,白色羽絨被子看起來很柔軟很舒適,5個絨布娃娃乖巧地安坐床頭,一隻大提琴橫臥在地毯上,寫字檯上,擺了愛狗Lucky的照片。除此之外,就是和其他客房一樣,像從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電視機座、大衣櫃、咖啡間、迷你冰箱、衛浴間……。
床尾有一個大紙箱,像是一個積壓鄉愁的大紙箱,加織笑說全副家當都收在裡面,但也不外是書籍、零食和一些小雜物,其中又以零食佔大部份,餅乾、糖果、即食料理包,林林總總,全是今年5月回家時帶過來的囤貨!
“每次從東京回來,我的行李都超重,幾乎都是吃的,全部用手提行李帶上機,非常重。”她笑著甩甩手。
那是鄉愁的重量,即使手臂要酸痛幾天也心甘情願,因為那些瓶瓶罐罐包包袋袋,是她在接下來的半年裡排遣鄉愁的特效藥,不能不帶。
環顧四下,加織抱歉地笑道:“我的房間很悶蛋。東西都收在箱子裡,任何時候叫我換房間,我拖起箱子就可以走!”那是當酒店客房爆滿的時候,她必須隨時把客房讓出,遷往另一個房間。
跳出窗外,用透視鏡看這一座29層樓共561間客房的酒店──一個短髮女子,拖著巨大的行李,穿梭在561間客房的酒店裡。淡淡的鄉愁,像薄霧一般的瀰漫開來,沒入外面的車水馬龍裡。
當味蕾犯了鄉愁時……
咖啡間的迷你冰箱,還有床尾的大紙箱,都是加織慰藉鄉愁的百寶箱,往裡頭一掏,就能掏出幾樣家鄉零食來。
有時候,她會撕開一包即食味噌湯料,注入熱水,就是一碗熱騰騰的味噌湯,“每次喝了,心情都能平靜下來。”
時間允許的話,她會把日本超市買來的日本米倒入私伙小飯鍋,煮出香軟白飯,捏成三角飯糰,上面放梅子或柴魚乾,吃的時候才裹上紫菜,“那是我家的吃法,我們家喜歡吃香脆的紫菜!”
“馬來西亞真的還好,華人食物和日本食物蠻相近的,感覺不會離家太遠。我常去華人餐廳,最愛豆腐花、滷麵,滷麵就像日本人的烏冬麵!”
(星洲日報/快樂星期天•文:張佩莉•2007.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