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瑰寶

長子出世時,媽媽打了一條小金鏈送給長外孫,當時她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對我爸說,這次一定要送。
結婚時,媽媽沒送我金器,我身上一件金飾也沒有,脖子光溜溜,手腕、手指上也空空的。是我跟媽媽說不要送的,我說,我們不來這一套,媽媽您不要破費。
家裡是苦過來的,從小到大,我不曾看過媽媽穿金戴銀,作為她的女兒,我不知道什麼是結婚三金、五金,即使知道,也只是嗤之以鼻。
但我很快知道,世上還真的有人會因為新娘子沒有金器而說三道四,一些閒話傳到媽媽耳裡,讓她難過又心疼,所以長外孫出世後,她堅持要送彌月金飾,說是對小生命的祝福,其實更是為了給外嫁的女兒加金加重。
媽媽走得突然,這條小鏈,就成了她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今天,我身上還是一件首飾也不戴,摸著光溜溜的頸項,我常想起媽媽,想起她看著我時憐愛的眼神。
我知道,我是她心中的瑰寶,萬兩黃金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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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移世易,天都變了,但有些東西卻恒古不變。說的不是鑽石,而是傳統婚俗上人們對黃金的鍾愛。

幾個月前薛家燕娶媳婦,大手筆送媳婦6塊大金豬牌、金飾手鏈,還有一對大到可以遮住半隻手腕的巨型龍鳳鐲,被媒體譽為“娛樂圈最大方的婆婆”。中國陶瓷大亨獨子結婚,新娘頭戴金冠,胸前佩掛金飾,兩條手臂和脖子上戴滿金手鐲,配戴的金飾可按公斤計算。

雖然辦婚禮的場地早就從家中搬到酒店,婚禮習俗也化繁為簡,但各地的新娘子依然黃金滿胳膊,叮叮噹噹,金光閃瞎人!

回想自己當年結婚,執意不要穿金戴銀,身上一件金飾也沒有,脖子光溜溜,手腕、手指上也空空的,一來是不想父母破費,二來想把辛苦攢來的錢用在更實際的地方,此外,也是因為打自心裡瞧不起拿黃金砸人的舖張排場。

你以為素淨,別人看來則是難看、寒酸,套用廣東人的說法,叫著“肉酸”。

當時年輕氣盛,時運高便看不到聽不到,後來漸漸聽到一些表面是好意的提醒,譬如出席婚宴時有人會勸你至少戴條項鏈,因為“頸光光,好肉酸”。

那一刻心涼了一下──原來當年自己在一些人眼中是個肉酸的新娘啊。

年歲漸長後,慢慢學著用另一種角度看事情,才知道新娘穿戴金飾乃是傳統婚俗。媽媽為女兒準備金飾嫁妝,除了是對女兒婚姻的美好祝福,也是給女兒塞私房錢,將來一旦遇到困難,可以把金飾拿來救急。

新娘子身上的金光,的確有其單純美好的意義,只是,這單純美好的意義在今天還存在嗎?

這些年來,看了不少因結婚金飾引發的家庭怪象,有準新娘為了金飾跟準新郎發飆的,有媽媽教唆女兒跟婆婆坑龍鳳鐲的,有小姑要結婚婆婆硬要媳婦送金飾聊表心意的,有為了三金、五金,婆媳提早開戰,爸爸媽媽姨媽姑姐也加入戰圍的,種種醜態,不一而足。

我常想,到底誰比較肉酸?是頸光光的新娘?還是那些用力坑金極盡炫富之能事的新人和親家婆家?

 

風雨蘭

後來才知道這小花叫風雨蘭,又因為花形像百合,又名雨百合。

這名字取得真好,記憶中每次大雨後就看到她開花,小時候外婆家種的正好也是這個顏色,所以在園藝店遇見時心裡一陣悸動,馬上想要帶回家。

印象中風雨蘭總是長在路邊,連個花盆都沒有,不開花的時候,遠像雜草,近看像韭菜或蔥,一點都不起眼。一場風雨過後,她就突然開花了,怒放的花瓣和長劍般的葉片上沾著晶瑩剔透的雨珠。

風雨蘭雖然雨後開花但性喜日照,小天井日照不足,又遇到連日25℃的罕見低溫,太陽不露臉,風雨蘭也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三朵花都謝了,其中一朵結了果,等啊等,還不見種子成熟,可能天氣真的太冷了。

書上說風雨蘭是一種不死球根植物,只要種下了,就永遠在,不管泥土上的植株像韭黃還是像野草,只要繼續澆水,好好曬太陽,就可以再開花。這植物真的超有個性的。

在香港,關注婦女性暴力協會就叫“風雨蘭”,“因為外表柔弱的風雨蘭卻能夠經歷風雨,並在風雨過後的草坪上燦爛迎風。風雨蘭正正反映女性堅韌的生命力。”

庭院深深

住在小公寓,家中沒有庭院,只有廚房外有個小陽台,陽台外是天井。小陽台一直以來都是晾曬衣物,置放濾水器、備用煤氣和雜物的地方,當然也想種幾盆花,但總是種不活。上個12月,把小陽台向外延伸了尺餘,做了一個橫空出世的空中閣樓(哈是個小鐵籠啦),雜物也清空了,晾曬的衣物往外移,從此以後,人終於不必再低頭縮頸側身,可以大剌剌在小陽台上走動了!

DIY曬衣桿做好後,就開始想要種點什麼。

因為過去屢敗屢戰的經驗太慘痛,所以不敢一下子就挑戰太嬌貴的植物,只選擇一些比較粗生的,又因為金牛座的個性使然,看上的都是一些粗生又可以當食材的植物,像薄荷、九層塔、左手香、人參菜、蘆薈、洋蔥、沙薑等。逛園藝時,看到久違的風雨蘭,突然很想念小時候的花,又買了風雨蘭和雞冠花。

 

小天井本來陽光就不多,遇到雨天,一整天都見不到太陽。風雨蘭開了兩天後葉子就枯黃了,像一坨雜草;薄荷一直飆高,老葉轉黃,被我修成小平頭;九層塔最可憐,葉子掉個不停,一個多星期就禿了,所以我們三天兩頭就吃九層塔炒蛋、九層塔嫩煎雞腿和九層塔意大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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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薄荷步九層塔的後塵全軍覆沒,所以剪下嫩枝養在水中,天天盼望著它們長出根來。

連日陰天,小陽台上涼森森的,常讓我有庭院深深深幾許的錯覺。我喜歡把早上的咖啡帶到這裡喝,摸摸這盆碰碰那盆。

我喜歡這個小小的隱密的空間,雖然植物們不知道會長成怎樣,雖然只是坐井觀天,但感覺這裡就是我的天和地了。

 

Waller Court失落的家園

我們是不小心闖入華大偉組屋的,那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們在車上,剛從近打河濱夜遊景點(Kinta River Front)出來,車子轉彎過了橋,左邊就出現一座組屋,感覺特別詭異──

長長的三層式老組屋,殘舊破敗,但每一個樓層的長廊上都亮著一盞接一盞的日光燈,燈火通明,但奇怪的是一點人氣也沒有。

驅車走近看,房子像火車一節接一節,四下空蕩蕩,上下前後無人,越靠近河畔,越是荒涼頹敗,像鬼域一樣。走著走著,突然前方有戶人家大門敞開,走廊上有鍋碗瓢盆,屋裡有一桌人正在搓麻將,這時候心裡還真的毛毛的,嘿嘿,明天我們再來看看他們在不在。

離開時,在路口看到一塊石板寫著“Waller Court”,才知道是怡保第一座政府組屋──華大偉組屋,1960年動工,62年開幕,以當時怡保市議會主席E.G. Waller的名字命名。促成華大偉組屋計劃的是當年的怡保市長暨人民進步黨主席西尼華沙甘,他的名字,今天還留在組屋和毗連的DR公園裡。18814334_10211998553412923_7152752766892089477_n第二天又去報到,長屋式組屋靜悄悄的,杳無人聲,一個眼神空洞的老人坐在自家的門檻上,和他身後陰暗的房子一樣,透著頹靡不振的氣息。

日光日白,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昨晚搓麻將的人家當然也還在,除了怕撞見道友和宵小,倒是沒有什麼好怕的。

上了樓,心裡又驚呼了一下,原來每一棟組屋都是相連的。每一個樓層,從路口的第一座到近打河畔的最後一座,從前座和後座,Block A到Block S,都有長廊連接,還是有蓋頂的呢。18893200_10211998568653304_884206476429626688_n18921664_10212016855350460_6574976846277936082_n18813724_10212016855950475_1746286466977582465_n18835873_10212016854390436_4623829318261553098_n拍照時,二樓有個婆婆從她家天台探出頭來,中氣十足地,揚聲對我們喊:“影相啊?好靚咩?!”又說:“你哋覺唔覺得呢到好似萬里長城?”

呵,阿婆的相像力真好,的確有像萬里長城呢。

資料說華大偉組屋是東南亞最長的組屋,500個單位曾經是3000個市井小民的安樂窩,在開放式的社區建築設計之下,鄰里關係密切,大家守望相助,後來住戶搬走,政府當局又不讓新住戶遷入,空置的單位越來越多,華大偉組屋於是成了犯罪的溫床。18920287_10212016853750420_6507204179828249310_n阿婆邀請我們去她家參觀。400平方尺左右的小房子,月租RM100,阿婆說一人住剛剛好,“住得幾舒服”。她在這裡一住30多年,老伴過世了,兒子婚後住在另一個單位,平日自己走路去巴剎、公園、中央醫院等,生活很便利。

唯一的壞處,就是“佢哋嗰啲人搬咗入來之後,成日有人剪鐵花偷嘢”,阿婆說。

老組屋看起來悄無聲息,但裡面住了不少像阿婆這樣的獨居老人,其他住戶還有社會邊緣人和低下階層的窮苦家庭。

越往河畔的方向走,越多單位空置著,連門都沒有,裡面空無一物。三樓上面和屋頂之間,是鴿子們的家。18882255_10211998557933036_6418337550738407742_n18881773_10211998555692980_7434191627316914345_n華大偉組屋的鄰近地段已經成了商業中心,幾年前霹州政府已拍板敲定要拆除組屋,但拖了幾年還沒有動靜。

樑柱上露出裡面的鋼筋混凝土,華大偉組屋當年雖然是為弱勢族群打造,但她不是豆腐工程,半個世紀來鋼骨水泥結構依然完好,雖然缺乏照顧,但鮮少出現問題。

今天,你再也找不到建得那麼堅實的組屋了。18765835_10211998564253194_6111215282792338005_n18839120_10211998558573052_6369338599154300538_n18839299_10211998561013113_4664465136450662739_n

看了兩個星期的鍋,上周末終於把一個大理石塗層不沾鍋抱了回家,然後三天兩頭就煎蛋,太陽蛋、歐姆蛋、炒蛋、蛋包飯……

這些症狀是在答應了寫一篇雞蛋料理報道後開始的。本來以為煮雞蛋吧了有什麼了不起,也順利找到廚師示範做了幾道蛋料理,採訪後,才知道原來我給他們出了一道難題,廚房裡手忙腳亂,蒸水蛋不成功,水波蛋不成形,歐姆蛋太乾,看了想哭啊。

雞蛋,就是人人以為自己會煮但卻常常煮不好的一種最家常的食材。

簡單如水煮蛋,蛋殼在水中爆裂、煮老了或煮得太生是常有的事;煎太陽蛋人人都會,但不是每一次都能煎出一個高顏值的太陽蛋;蒸水蛋是平凡的家常菜,老手蒸出來的水水嫩嫩,但料理新手和苦手們蒸出來的卻像蜂巢。

一邊努力煮蛋,一邊翻書做功課,寫完報道後,我的雞蛋料理應該也出得了檯面吧。18620286_10211918435050014_144906385658135133_n

是不是你也和我一起在尋找

那種魚只有幸福的人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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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4月27日,一個人開車從加叻大道轉進第二中環公路回家,天昏地暗,未日似的,遠遠看見它站在街燈上,像遺世孤立,又像在張望等待什麼,那情景,美麗、奇異、蒼涼,突然就讓我想起謝霆鋒唱過的兩句歌詞。

雞蛋飯

買到甘榜蛋,就想吃雞蛋飯──

在冒煙的白飯上打一顆生雞蛋,淋上豬油醬油,撈勻了趁熱吃。這也是知食份子林金城老師童年時最愛的一碗飯,去年採訪的時候,他說小時候家裡養了一籠雞,每天早上,母雞下了蛋,他就把暖暖的雞蛋交給大姐做雞蛋飯,這碗雞蛋飯,他一直覺得是天下第一美味!

但我手上的畢竟不是自家母雞新鮮下的蛋,不敢吃太生,所以就在蒸氣瀰漫的蒸鍋裡放個一分鐘左右,加一片韓式竹盬海苔,小小朋友五分鐘就扒光了,捧著盤子要我再做一份。

小栗旬也替味之素拍過一個雞蛋飯CM(歹勢又是小栗旬,最近找回了年少時迷偶像的那種心情,感覺心境頓時變年輕了,呵呵!),在日文叫雞蛋蓋澆飯,就是熱白飯上打一顆蛋,淋醬油,灑一撮味之素,吃得眉飛色舞嘴角還黏了兩粒飯,看起來有夠好吃的。

但這次小栗子再帥也打動不了我,我是不會用味之素的,知道小栗旬是味之素代言人的那一刻,心裡還小小地晴天霹靂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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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是哪一年,曾經有公關公司代表味之素找上副刊,說日本味之素正在推動一系列改造計劃,想要和副刊“合作一下”,我想也不想就推掉了,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答應的話應該就認識小栗旬了吧。

我又怎麼會喜歡一個用味之素吃飯蛋飯的小栗旬呢?!還好推掉了啊。

Tapai

小黄花季节时就想停车吃一碗cendol tapai,但直到今天才成事。

知道tapai,是因为有次在娘惹餐厅店家端了一碗隐隐透着酒香的甜点出来,说是马来人的"酒釀"。今天,小档子的马来女子说,tapai是蒸熟的白糯米(pulut susu)加酒饼发酵一个晚上而成,用香蕉叶像娘惹otak那样包起,味道甜香,带淡淡酒香。

但tapai不是酒釀,她慎重其事说道。穆斯林是不碰酒精的。FB_IMG_1493016215270FB_IMG_1493016921051

Dosanko Cooking

喜歡日本,久不久就會向東學習一下,這陣子喜歡小栗旬,那個勁又來了,被束之高閣的味醂、料理酒、芝麻、昆布、海苔等,又從神台走下灶台。

除了小栗旬,最近也喜歡星澤幸子,她不是大明星,她是703台《Dosanko Cooking》裡那位可愛的日本媽媽。

查了一下資料,Dosanko的漢字是“道產子”,也就是“生於北海道”的意思。星澤幸子出生富良野,做菜用的是道地的北海道食材,介紹材料時,她都特別說明產自北海道哪個地方,然後用鏗鏘有力的聲調強調食材有多美味可口,活脫脫就是一個流著北海道熱血的“道產子”。

《Dosanko Cooking》這烹飪節目不知道是哪一年製作的,但感覺有點舊和老派──簡單的廚房裡,星澤幸子居中,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站在兩旁,像是左右護法。女主持人在右,負責把做好的料理遞送到攝影機前,有時候也幫忙把蕎麥麵拿到水龍頭下沖洗;男主持人在左,負責試吃和講評,遇到需要勞力的工作時適時伸出援手,譬如把山葵磨泥和攪拌納豆。有時還會有第三位主持人,插在星澤幸子和其中一位主持人之間,但不管有幾位主持,遞菜的永遠是右邊的女主持,試吃講評的永遠是左邊的男主持,分工清楚,各司其職。

和時下烹飪節目比較起來,《Dosanko Cooking》簡直老派得不得了,一板一眼,有條有理,有時候看了會忍俊不禁,覺得這幾個人怎麼這麼拘謹又可愛,監製就不能讓那位甜美的女主持人也嚐一口料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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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在節目節奏明快,廚師和主持人之間也默契十足,不需要打諢插科,沒有矯情造作,說說笑笑都很自然,叫人看了舒服。

好笑的片段也是有的,因為是直播節目,所以會遇到忙中出錯和各種小狀況,像下錯醬料,拋鑊時把材料拋到鑊外等,星澤幸子也不掩飾,雖有點手忙腳亂但仍保持一貫的氣定神閒,笑咪咪地道歉,叫觀眾把剛才的清酒當是醬油,或叫觀眾當什麼都沒看見,十分可愛。

我幾乎沒有在星澤幸子的廚房裡看到塑膠製品,她都是用竹篩盤,青菜盪好直接放在上面瀝乾,自然無毒又漂亮,叫人好想擁有一個。

她一邊教做菜,一邊很自然地分享各種生活小智慧,你知道她是真的身體力行,而不是在節目中說說而已。(為什麼這麼確定?哈,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相信!)

譬如,她把煮過蕎麥麵的熱水留下來洗碗,煮燈籠椒時,把切下的芯留著,煎香做成另一道小菜;做薑汁汽水時,她又教大家把薑泥留下來做薑味味噌。教做炸蝦餅時,主材料是一把約十隻通體帶紅的蝦子,連殼攪碎,混入洋蔥、青蔥等蔬菜,炸了一大盤,她笑開懷地對觀眾說,加入蔬菜就可以炸出那麼多蝦餅真叫人開心!

有次教煮蛤蜊,她讓蛤蜊用淡鹽水泡過吐沙,再逐個逐個在粗海綿上把外殼擦拭乾淨,那一刻,我就相信她是表裡如一的一個愛做菜的媽媽。

做一桌子菜沒什麼大不了,願意花時間花心力,把食材洗乾淨處理到最好,才是真的了不起。(只有真正享受做菜的人,才會用心洗菜,你看外面賣吃的有幾個會為顧客好好洗菜?!)

跟著星澤幸子學做涼麵、蓋飯、薑汁汽水等,也學她物盡其用的生活智慧,做薑汁檸檬汽水,剩下的薑泥收在冰箱,周末煮了一道薑茸雞;買一包新鮮椰絲,搾取椰汁做摩摩恰恰,留下的椰渣用搗碎的蝦米和峇拉煎炒至乾香,當開胃小菜吃。洗米水不倒掉,裝起來洗碗用,其實小時候就跟著媽媽這麼做了,只是後來漸漸忘記洗米水煮麵水可以洗碗這回事。

很多東西你都知道,只是沒有毅力和動力持之以恆而已,你需要有人適時提醒,而星澤幸子像個慈愛的媽媽,她讓我想起小時候跟媽媽在廚房的點點滴滴,心頭一陣溫暖,重拾美好的心情,又開始相信做菜是一件美好的事。

太多太多

某次採訪餐廳,座上談起剩食的問題,一位西報女記者長嘆一聲,說道:“我跟我媽說,妳再這樣煮下去,我的孩子以後就沒有東西可吃了!”大家相視而笑,有種莫逆於心的感動。

女記者說,回家要做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努力吃飯,不要辜負了媽媽,但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對著一桌子永遠過剩的菜,漸漸感受不到幸福,只覺得好為難。除了努力吃飯,還要幫忙年邁的母親解決冰箱裡快要過期的食物,把不能吃的丟掉,還可以吃但即將過期的帶回家,久而久之,感覺自己像一台人肉廚餘處理機。

原來我們這些女兒媳婦們,許多都有著相似的焦慮、無奈和無力。

你說,媽媽您煮/買太多了,媽媽會理直氣壯,說,有餘才好。她們都搞不清楚“有餘”的真正意思是“積善之家,慶有餘”,而不是飯桌上的有餘啊。

聯合國農糧組織的數據顯示,全球每年浪費的食物高達13億噸,足以餵飽目前全球8億4200萬挨餓人口的兩倍以上。剩食,是全球性的問題,也每一天在你我身邊上演著。馬來西亞是美食天堂,但這個美食天堂每天卻製造了1萬5000噸的剩食,足以填滿7.5個足球場,足夠餵飽750萬人!

“我的孩子以後沒有東西可吃了!”這句話不是危言聳聽,但很多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透支地球資源 ,掠奪下一代應該享有的地球資源。

生如是,死亦如是。

清明掃墓,除了像流水席一樣豐盛的祭品,還有薰得眼淚直流的香火,都太多太多了。

你知道的,又是那一套越多越好,香火越旺祭品越豐盛越有保佑的說法,你不照做就是忤逆了。

吉隆坡廣東義山連續幾年推動“綠色清明”運動,呼吁減量焚燒香燭紙錢、愛惜糧食回收祭品、珍惜資源垃圾分類等,但是,清明過後,垃圾依然多達150噸,要動用30輛5噸重的大羅里,才把所有垃圾清理掉。至於焚燒香燭和紙紮品釋放了多少二氧化碳、二氧化硫、氮氧化合物、多環芳烴等有害氣體和懸浮顆粒,那就無從計算了。

綠色布條高高掛,但還是很多人一燒就是一包香,成綑地焚燒紙錢,成箱地燃燒紙紮品,煙霧迷漫,熏得眼睛發痛。

但我也遇見過一家人,用漂亮的瓷餐具盛裝精緻的飯菜點心,外加3支清香,清清雅雅地祭拜先人。我不覺多望了兩眼,對方也看到我,我們交換了一個相互默契的微笑。

當時,我轉頭對我家小朋友有感而發:

我不知道我死後是吃香火還是吃三牲菜蔬紅龜粿,但你不要迷信越多越好,也千萬不要用很醜又千年不爛的寶麗龍給我當餐具。一支清香,一束花,一杯拿鐵,萬撓家鄉小館的燻鴨,或一兩道家鄉菜,或一碗有生鮮血蛤的咖哩麵,又或是一碗鰻魚飯,如果你還喜歡做麵包,我當然不介意吃你做的麵包。把飯菜點心用家裡的瓷碟瓷碗裝著,就已經是最好了。

當人們把臭氣層燒出了一個大洞,把地球資源都透支了,我真的不知道,先人們啊要怎樣保佑他們的子子孫孫。